4月下旬，她在上海閔行小鵬交付中心提到了新購買的小鵬G9 702 MAX汽車，僅僅6天后，就收到其他門店銷售人員發來的促銷信息，稱“車展活動疊加五一活動，G9上海專場優惠20000”。
“我當時就很震驚。”董小姐告訴澎湃新聞(www.thepaper.cn)記者，“我反復跟她確認20000是積分還是車款，賣的是不是展車。她告訴我是車款，是新車?！倍〗阏J為自己的權益受到了侵害。4月上旬，在小鵬線下活動中，銷售宣稱“當天下定所有活動同車展”，她為此心動下單。
對于兩萬元優惠，小鵬汽車工作人員向澎湃新聞表示，這是針對一批“專項車”的常規營銷活動。所謂“專項車”是部分特定車型，配置也是固定的。車本身沒問題，只是個別配置不一定為主流受眾所喜歡。
董小姐則表示，此前有客服人員稱，“專項車”為已生產、配置固定的車，即先有車，后匹配訂單，而她是定制化購車。但令其不解的是，《小鵬汽車購買協議》明確寫道，“將根據您確認的車輛配置方案安排生產?！弊约?月8日下定，4月21日提車，卻發現所購新車系2月份生產，比優惠兩萬元的“專項車”生產時間還要早。
提車六天降價兩萬？客服回應前后不一
董小姐是在4月8日的一次小鵬線下活動中當場下定的。她告訴澎湃新聞記者，活動宣稱是“發布車展活動，當天下定所有活動同車展，還有提前下單優惠”，營造的是“近期最優惠”的熱烈氛圍。
聽到“近期最優惠”，董小姐決定當場下定，選擇了G9 702 MAX車型，顏色選擇了外白內棕，輪轂為21英寸五輻輪轂。她說：“配置就兩個顏色和輪轂可以自選，我選的應該是最大眾的，和在旗艦店看到的展車一樣?！?/p>
4月21日，董小姐順利提到了車。4月27日，也就是上海國際車展最后一天，她收到了另一位晶耀前灘門店的銷售發來的消息，稱“車展活動疊加五一活動，G9上海專場優惠20000，倒計時最后1天”。
董小姐進一步詢問后，得知優惠車輛也是新車。除此之外，其中提到的電池終身質保和車展1000元電卡，她同樣沒有享受到。
想到此前宣傳的“活動同車展”和“近期最優惠”，董小姐覺得無法接受。她馬上聯系了自己購車的南京西路店(直營店)銷售，對方了解后表示“公司4月底放出了一批額外優惠的車子，數量有限，但現在沒辦法通過門店申請補償”，并建議董小姐撥打客服電話。
據董小姐說，她將問題提交反饋后，有四人先后同自己聯系。
第一位客服人員表示沒有這項活動，要求提供證據。董小姐便截取了和兩位銷售的聊天記錄提交。
第二位客服人員則稱這批優惠車輛為長期庫存車，或是瑕疵車。董小姐同樣不認可，她向銷售人員確認過所售為“新車”。
第三位聯系她的是那位晶耀前灘店的銷售。她告知董小姐優惠車輛為“一車一價”，這又讓董小姐對小鵬汽車的“全國統一售價”產生了疑問。
第四位客服人員表示有“車展期間限量專項車優惠活動”，其中部分庫齡較長、車況質損，也有部分為全新車輛，但因為已生產所以配置受限，不能滿足定制化需求。
前后幾位人員的說法不一，讓董小姐的不滿越發強烈。
小鵬門店：車展期間確有一批“專項車”優惠
5月上旬，澎湃新聞記者作為消費者來到小鵬汽車晶耀前灘體驗中心咨詢購買G9車型。
銷售人員介紹，上海車展開始后小鵬確實推出了一批“專項車”，一共大概是40輛，都是三四月份生產的。“這批車和常規的車沒有區別，不是展車是新車。只是它已經被生產出來，可能跟你想要的配置不一樣。”
此外，銷售人員還表示小鵬汽車全國的售價均統一，晶耀前灘店雖為授權店也與直營店保持一致，不會自行調整售價。
記者表明想了解“專項車”的意愿后，銷售人員在內部系統進行了查詢。系統顯示，這批專項車大部分已經售出，但閔行交付中心當時仍有一輛小鵬G9 702 MAX在庫，配色為外白內棕，輪轂為21英寸五輻輪轂，與董小姐所購一致。在系統中可以看到，這輛車的出廠天數為42天，可優惠2萬元。
這位銷售人員還告訴記者，只要消費者還沒有提車，都會根據最新的活動來進行福利疊加。“如果你還沒有提車，但是這批專項車出來了，只要有你喜歡的配置，也可以重新定這臺專項車，按專項車優惠定價。但如果已經提車上路，就沒辦法了?！?/p>
2023上海國際車展于4月18日開幕，當時董小姐還未提車，但南京西路店銷售并未告知此項優惠活動。
記者聯系了小鵬汽車公關人員，對方表示：“這批專項車優惠屬于常規的營銷活動，只是碰上了一個特殊的購車時間節點?？赡苁侵睜I店和授權店的兩位銷售在信息方面沒有溝通好，給消費者造成了對營銷信息的誤解?！?/p>
對于車輛降價銷售，公關人員表示同車型、同配置的汽車絕對不會官方降價。“如果發現一模一樣的車降價了，消費者可以隨時投訴我們，找12315也可以?！彼麑ε炫刃侣動浾哒f。
定制化購車，制造時間卻比下單時間早
型號配置一樣，有優惠的“專項車”和董小姐所購車輛有何不同？
前述一位客服人員告訴董小姐，“專項車”為已生產、配置固定的車，即先有車，后匹配訂單，而她屬于定制化購車。
于是，董小姐特地查看了新車的制造日期。結果發現，副駕駛周圍車架上張貼的信息顯示，她所買的“新車”制造年月為“2023年02月”，在定車時間的一到兩個月之前。這意味著董小姐這輛車的生產時間，比記者在小鵬系統中看到的庫存“專項車”更早。
對此，董小姐表示事先并不知情。她告訴記者，在購車時明確自己的需求就是要一輛新車?！爱敃r銷售問過我需不需要展車，可以便宜兩三萬。展車我肯定是不要的，但當時如果知道會有現成的新車可以降2萬，那當然會考慮。”
4月8日定車后，董小姐的“小鵬汽車”APP顯示預計交付周期為4-6周。但出乎意料的是，她4月21日便提到了車?！爱敃r也沒有想太多，還覺得有點驚喜。”董小姐說。
查看了制造年月后，董小姐找出了她所簽署的《小鵬汽車購買協議》，其中寫明：“小鵬汽車將根據您確認的車輛配置方案安排生產?！?/p>
現在回想起來，董小姐記得當時提車時看到車身某些位置沾有泥沙。而且在開出交付中心之后，汽車的智能輔助駕駛系統也出現了問題，她不得不再次折返。她也有些懊惱：“現在感覺這些都能連起來?！?/p>
為此，澎湃新聞記者聯系了董小姐購車時對接的南京西路店銷售人員，對方在電話中表示自己不便回應相關問題。對于董小姐提出自己訂購的新車其實是2月份制造，談不上定制，小鵬方面未予回應。
董小姐表示，下一步考慮通過消費者投訴平臺、汽車投訴平臺等渠道進行維權。
律師：商家違約交付現車是賠付前提
針對這一消費糾紛，澎湃新聞記者咨詢上海海若律師事務所合伙人吳衛義律師。吳衛義表示，在法律層面，基本準則是根據雙方簽訂的合同內容來進行判斷。
對于提車之后發生降價，吳衛義認為關鍵在于小鵬的優惠政策在內部何時確定?！叭绻N售人員在簽訂合同時知道將有最新的優惠政策，但是沒有告知消費者，那確實涉嫌信息披露不完整，存在價格欺詐的嫌疑。但如果說消費者在簽訂協議時，新的降價政策并沒有確定，那么消費者就只能自行買單，因為銷售方并沒有任何信息隱瞞?！?/p>
若“專項車”相關優惠在董小姐提車之前就推出，銷售人員是否有義務告知最新優惠活動呢？吳衛義認為，銷售人員在客觀上沒有直接的披露義務，不進行告知可能會影響到市場對其認知，暴露客戶服務的細致度問題，對于消費者權益的保障考慮得不夠充分，但是法律層面上沒有問題。
上海大邦律師事務所丁金坤律師則認為，小鵬汽車沒有按照合同要求交付車輛，已經構成合同違約。
《小鵬汽車購買協議》中寫明，“小鵬汽車將根據您確認的車輛配置方案安排生產”。丁金坤表示，這說明消費者購買的是新車，而小鵬交付的車輛雖然配置符合董小姐需求，但制造時間在她下定之前，也屬于“交付不當”，構成合同違約。且根據董小姐的說法，小鵬并未提前告知她車輛為2月生產，丁金坤指出這屬于隱瞞事實，已經涉嫌消費欺詐。
如何衡量董小姐的損失呢？丁金坤表示，如果汽車沒有降價，那么交付非新車并未造成實際損失，小鵬方面為違約行為給予象征性賠償即可。但因為小鵬推出了新的降價優惠，董小姐所購得的現車有事實上的跌價，所以丁金坤認為小鵬應當賠償其中的差價損失。
小鵬汽車違約交付現車，是消費者能夠進行維權且要求賠償的首要前提。丁金坤分析說：“小鵬汽車如果依照合同交付新生產的車輛，且新推出的優惠政策并不包括此前已售出車輛，那就無需承擔合同之外的保價義務，消費者也無法就‘提車后降價’進行維權。”
蔣樂來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