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 專欄

兒童免費乘坐公共交通工具，彰顯的是對特殊旅客的權益保障，是國家對下一代的關懷，而不是單純的成本和利益考量。

據極目新聞報道，8月29日，廣東湛江市一位母親抱著不足一歲的嬰兒在南橋車站乘車時，被工作人員攔下要求給嬰兒購買車票。對此，湛江市南橋車站解釋稱，按照《道路旅客運輸及客運站管理規定》，每十位乘客才能有一個免票兒童名額。

在多數人的生活經驗里，嬰兒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免票已是常識。獲知每輛車配比兒童免票額，引發輿論關切是再自然不過的反饋。然而，有媒體記者就此咨詢多個城市的長途汽車站，工作人員均表示，乘坐長途大巴車時，僅有核定載客人數10%的兒童可以享受免票。

不過，2019年頒行的《交通運輸部 發展改革委關于深化道路運輸價格改革的意見》明確規定：每一成人旅客可攜帶1名6周歲(含6周歲)以下或者身高1.2米(含1.2米)以下、且不單獨占用座位的兒童免費乘車，需單獨占用座位或者超過1名時，超過的人數執行客票半價優待，并提供座位;6～14周歲或者身高為1.2～1.5米的兒童乘車執行客票半價優待，并提供座位。

上述規定回應了近年來屢成輿論爭議熱點的兒童免票標準“身高說”和“年齡說”，并建立了兼顧年齡和身高標準的票價優待機制。規章文本中的“或”字，明確6周歲(含)以下或者身高1.2米(含)以下不單獨占座的兒童，均可免費乘坐客運班車。

關于每輛車兒童免票額的配比問題，湛江某車站的依據，來自廣東省交通運輸廳、廣東省物價局關于《汽車運價規則》和《道路運輸價格管理規定的實施細則》的相關規定，客運車輛在載客人數已滿的情況下，允許再搭乘不超過核定載客人數10%的免票兒童，同時每位乘客只限帶一名免票兒童。

這一條款，當然并不是廣東一地的特別要求。前述《交通運輸部 發展改革委關于深化道路運輸價格改革的意見》中也有相關規定。原文表述是：在客車滿載情況下免費乘車兒童數量不得超過核定載客人數的10%(舍去小數位取整)。

根據這一規定，如一輛客運車輛核定載客人數為30人，在載客人數已達滿員(30人)的情況下，只有3名符合條件的兒童可享受免票。由此可見，每輛車兒童免票配比是個全國性問題。

規章有此要求，合理的解釋是，因免票兒童不單獨占座，從運輸安全的角度考慮，一位成年人不宜帶兩名以上兒童出行(設想一位媽媽懷抱兩個嬰兒乘車的場景)，同一輛車上在已經滿員的情況下，也不宜有過多不占座的兒童。至于是控制在10%以內合理，還是20%或其他比例更合理，這就是安全標準、現實需求與利益博弈的平衡問題。

嚴格依法來說，的確可能出現這樣的場景：某趟車并未滿載，但配比的免費兒童票額度已經用完。這時，乘客有兩個選擇，一是放棄兒童免費，付款并上車，這樣更節約時間;二是等下一趟享受免費兒童票，但要付出更多的時間成本。

另外，有業內人士表示，在交通運輸管理層面，超載的界定是以座位數來計算，旅客攜帶的兒童多抱在身上，因此不構成超載;但在部門的執法層面，超載是以人頭數來計算的。若按照上述規定，部分營運客車可能存在超載的情況。

筆者認為，從法律法規的表述來分析，交通運輸管理的“超載”與執法層面的“超載”并不存在沖突。所謂“座位說”與“人頭說”，只是一種假想的沖突，其更多來源于交通運營部門的利益驅動，而不是法律的內在精神。

超載的判斷標準，是“核載××人”，而不是座位能容納多少人。一輛核載滿員5人的小客車，如果車上載有5位大人和1位嬰兒，哪怕該嬰兒抱在成年人身上并不占座，也同樣屬于超載。營運公交和長途客車等交通工具在超載標準上，并不脫離“人數”這一基本邏輯。

兒童免費乘坐公共交通工具，彰顯的是對特殊旅客的權益保障，是國家對下一代的關懷，而不是單純的成本和利益考量。隨著社會的進步，“三孩”時代的到來，讓更多媽媽不再因為兒童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免費配額而焦慮，應是制度完善的方向。

□王琳(法律學者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