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五哥和大頭是誰、成都五哥對戰大頭主播
筆直又狹長的公路,延伸在無盡的戈壁,只有風夾著沙塵。偶爾一輛大車經過,鳴一聲喇叭,又消失在天際邊,天地很快平靜。人的命,路的頭,在蒼茫天地之下,微不足道。
巴贊在著名的《電影手冊》中專門介紹過美國西部片的演變,總結其神話性,分析它的類型,情感和敘事。中國的西部片似乎一直沒有成為類型,這當然原因很多,但凡有西部元素的很多電影都成了經典,臺灣導演丁善璽的《落鷹峽》開先河,1991年何平的《雙旗鎮刀客》,乃至前幾年寧浩的《無人區》,一脈相承。
《未擇之路》劇照
如今我們的西部片肯定離不開這路,這車,這天,這西部的凜冽而耿倔的個性,這是新片《未擇之路》的氛圍,基調,也是電影的靈魂。甘肅戈壁深處,離了婚的二勇借高利貸養鴕鳥,債主五哥留下一個尕娃(小孩子)要二勇照顧幾天。不甘心前妻離開的他開著小貨車,命中注定的一段旅程鋪開。開頭二勇在沙地里奔向逃跑的鴕鳥,死死卡住它的長脖子,逼得鴕鳥躺地上,之后他開車又不小心撞死一只羊,把死羊扔進貨箱的時候,發現藏在里面的尕娃。兩個人一起上路。這時,低位的平視鏡頭對準地上羊血,黏糊的血跡不斷被車輪壓過,這是命。《天生狂》也是這么開局的:蝎子在西部公路一次次被壓過,直到被碾碎,血肉模糊。
《未擇之路》海報
《未擇之路》剛剛榮獲上影節亞洲新人獎最佳影片,導演唐高鵬就是從上影節電影項目創投中得到資助的,舉賢不避親,這部新片最可貴就在于片中那“西部性”。和經典美國西部片(《關山飛渡》、《正午》、《原野奇俠》等)中瀟灑、俠義,甚至有點奔放的人物個性不同,電影《未擇之路》中西部人的性格是爽直、倔強,甚至偏執的,最里面才透著善良,用陳忠實的形容,就是“生冷蹭倔”。二勇放不下前妻,經常給她打騷擾電話,電話那頭一個陌生男人的招呼,就讓他不惜開車幾天幾夜要去看前妻,拗得很;尕娃樂樂性格更硬,與同學不和,挨揍也不叫疼,小眼睛看什么都是睥睨的眼神,不喜歡的人可以半天不說一個字,讓二勇一開始錯以為尕娃不是聾子,就是啞巴。此外,馬伊琍扮演的女卡車司機小眉,暗戀她的修車鋪的大頭,強拆而發家的李總在片中都是行動大過語言,有時候半天憋不出一句話,做起事來卻果敢狠辣,分毫不讓。
賦予角色這樣“生冷蹭倔”的個性不僅是大西北蒼茫、寂寥的自然環境所催生,也是導演對西部的感情所在,更大的意義在于對當下中國影視作品“話嘮”的一種反撥,一次療救。無論是古裝劇和都市情感劇,還是喜劇電影,比比皆是“精致語言”,各種捧腹的段子,和看似暖人心窩,閱后卻更讓人無從安放的對白。大家,包括編劇和觀眾,都在語言的狂歡中逐漸失去了真實情感的把握,變本加厲的油嘴滑舌,似乎忘了初心。《未擇之路》也有獨白,也會感嘆,卻都是鮮活的人物個性語言,有濃厚的地域特色,比如“尕娃”、“壞慫”,所謂的“鴕鳥拳”。更多時候做的是語言的減法,訥于言而敏于行。
《一個勺子》也是很濃重的西北味,也有王學兵出演,可是缺少了公路的敘事和氣質。相比之下,《未擇之路》用公路作為引子,作鋪墊,作敘事線索,還是最大的隱喻:人生的不歸路。電影沒有選擇多線敘事,像筆直的公路,耿直的性格,直插到底。更難得是其中命運的捉弄,就像開頭小羊留在地面上的那灘血,結尾是二勇被自己的貨車撞倒在地,一灘血緩緩流淌。人的執念和近似瘋狂的舉動讓里面每一個角色都深陷泥潭,愈掙扎愈糾纏。然而電影沒有怨天尤人,也沒有說消極地任命運捉弄,而是巧妙地安排尕娃這個角色去向善,向美,向著希望而去,既然我們都會踏上不歸路,何不在沿途的風景去精心體驗?
所以,這個極具潛力的小演員尕娃在他的作文中寫道,每天“我一個人沒sha(啥) shi(事)”,即使老師讓他努力觀察周圍,他還是寫下,我觀察了身邊,“我一個人還是沒sha(啥) shi(事)”。他的茫然懵懂寡言讓他真摯的去看待、善待這個世界,這個人生之旅,最后他的真話安慰了二勇,去世母親留給他的口紅改變了小眉的生活。電影在生的希望中結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