唯一沒三聚氰胺的牛奶品牌_中國最良心純牛奶
2005年,奶業(yè)協(xié)會向伊利、蒙牛、三鹿等知名奶企發(fā)了一封“書面警告信”,結果如石沉海底。
那天,一位工作人員在日記中寫道:
奶企遲早會出大事!
3年后,《東方早報》在頭版刊登了一篇名為《甘肅14名嬰兒同患腎病,疑因喝“三鹿”奶粉所致》的新聞稿。
僅僅過了7天,國內知名奶企的抽檢中均被曝出含有“三聚氰胺”。其中,三鹿集團所有產品都有該物質,超出“人體耐受量”40倍。
轟動全國的“三聚氰胺事件”就此爆發(fā),“毒奶粉”迅速上升為全球關注的公共事件。
在此后10年,為了限制奶粉搶購,沿海特區(qū)甚至搞出了“16歲以上成人,攜帶超過2罐奶粉出關罰款50萬港元、坐牢2年”的奇葩事件。
但真正抽絲剝繭,重新審視“三鹿事件”,才能發(fā)現(xiàn)背后是一場乳制品行業(yè)的爭奪戰(zhàn)。灰暗、殘酷、圍剿相互交織,共同勾勒了一副行業(yè)亂象的底色,至今依舊在重演。
上世紀50年代,中國乳業(yè)誕生了兩位根正苗紅的“始祖”,一個是上海的光明乳業(yè),一個是北京的牛奶總站(后更名三元食品)。
三元分公司
但牛奶行業(yè)的形成,卻被“延遲”到了40年后。
90年代初,做食品無菌包裝的瑞典利樂派代表,帶著一個艱巨的任務進入大陸:
想辦法讓中國人喝牛奶。
彼時,普通人喝奶的方式主要有兩種:
一種是奶農提著桶走街串巷“打奶”;一種是廠家殺菌后,裝入可回收的玻璃瓶,但卻成本高昂。
兩種方式都有一個致命缺陷——保質期短。
無論桶裝,還是瓶裝,在常溫下保質期都超不過一天。而當時冰箱、冷鏈運輸還只存在于人們的幻想中,整個產業(yè)呈現(xiàn)出上游分散,牛奶銷售半徑極小的特征,導致牛奶始終無法形成行業(yè)化。
利樂操心中國人喝奶,無疑為行業(yè)成型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。
1998年,利樂聯(lián)合三元搞了一場“中國牛奶科學論壇”,200多位專家聚在一起討論:為什么日本人平均身高比上一代高10厘米。
最終,他們得出一個“結論”:
日本人長得高,全靠喝牛奶。
利樂的無菌包裝專利,就這樣踩著“每天一斤奶,強壯中國人”的口號,走進了千家萬戶,常溫奶的保質期,也從幾個小時延長到了幾個月。
至此,中國牛奶行業(yè)走向成熟,但一場腥風血雨也在此刻埋下了伏筆。
無菌包裝技術的使用,催生了中國牛奶市場的首次分化:常溫奶、低溫奶。
常溫奶又名“UHT奶”,經過了140℃的滅菌工藝,細菌和蛋白質被一并消滅,保質期長達6-12個月,價格便宜,但缺點是營養(yǎng)少、口味差異小。
市面上的UHT(左)和巴氏奶(右)
低溫奶又名“巴氏奶”,在85℃進行殺菌,營養(yǎng)高、口味差異較大,但缺點是保質期只有7天,嚴重依賴冷鏈運輸,價格是常溫奶的3倍左右。
同時,牛奶的上下游環(huán)節(jié)也有著巨大的割裂:70%的牛奶產自內蒙古草原,70%的消費卻在北京和南部沿海。
90年代末,隨著利樂專利的普及,產地與終端的分化催生出了兩條主線:做常溫奶的伊利和蒙牛,做低溫奶的光明和三元。
光明乳業(yè)的低溫奶,憑借上海和華東地區(qū)的消費力迅速崛起。
到了2002年,光明乳業(yè)的產銷量、市占率均達到了全國第一,主攻北京市場的三元緊隨其后,排在老二。
但高昂的冷鏈運輸成本,疊加7天的保質期短板,也將光明和三元的影響力限制在了華東和北京地區(qū),給了對手“抄底”的機會。
新世紀初,伊利和蒙牛采取了“農村包圍城市”的打法,一邊搶市場,一邊搶奶廠。
2005年,兩位后起之秀首次走出內蒙古,進入河北爭奪三鹿的奶站。
作為反擊,三鹿在全國范圍內收攏奶農、奶廠。
至此,牛奶行業(yè)第一場爭奪戰(zhàn)全面爆發(fā),奶源也從買方市場進入了賣方市場。
轟動全國的三聚氰胺事件
反觀獲得話語權的奶站,為了謀取高利潤,開始稀釋牛奶,并用“三聚氰胺”造成了蛋白質充足的“假象”。
最終,引爆了3年后的丑聞,三鹿則成了遭受唾棄的主角。
但在這個驚悚民眾的08年,常溫奶領域卻是一片欣欣向榮,成功“脫身”的伊利和蒙牛瓜分了常溫奶80%的市場。
反映在業(yè)績上,就是從2005年開始“雙巨頭”首次超越光明。
如果我們站在今天回顧,能發(fā)現(xiàn)巨頭的崛起總是充斥著腥風血雨和灰色因素,也是資本的最佳注腳。
當然,這都是后話。
因為,中國乳業(yè)即將迎來第二場戰(zhàn)爭...
三聚氰胺事件后,伊利又陷入了股權糾紛的尷尬境地,蒙牛則抓緊機會在全國擴張,營收連續(xù)3年超過伊利。
與常溫奶“雙寡頭”的格局不同,作為低溫奶的頭部玩家,光明和三元僅有20%的市場份額,如何破局才是當務之急。
2009年,光明推出了全國首款常溫酸奶“莫斯利安”,保質期長達5個月,主打“長壽村的秘密”。
莫斯利安突破了低溫奶銷售半徑和無法全國布局的短板,也踩上了缺少同類競品的紅利期,成了光明最大的爆款單品。
上市一年,莫斯利安銷售額就達到了1.6億。
到了2014年,這個數(shù)字已經飆升至79.3億,莫斯利安幾乎壟斷了整個酸奶行業(yè)。
但隨著伊利內部矛盾趨向平緩,常溫奶從山頭林立到寡頭主導的白刃戰(zhàn),也注定在酸奶領域重新上演。
消費品領域有一個鐵律:
一個可重復使用的銷售網(wǎng)絡,決定著拓展新品類的成敗。
伊利(左)和蒙牛的全國布局
在過去10年,伊利和蒙牛用農村包圍城市的路線將銷售網(wǎng)絡滲透到了各地,完成了全國的渠道布局。在此基礎上,每推出一個新產品幾乎都是純利潤。
而全國的銷售網(wǎng)絡,恰恰是光明的短板,意味著伊利和蒙牛走過的路,光明還要回過頭重走一遍。
直到今天,光明的經銷商數(shù)量也只有伊利的1/3。
在業(yè)內,有一個很形象的段子:
2010年,伊利砸20億在光明家門口贊助世博會,機構問光明:為什么不參與?
光明負責人回答:銷售網(wǎng)點無法覆蓋20億成本。
2014年,伊利推出“安慕希”,蒙牛推出“純甄”。
光明、伊利、蒙牛的酸奶銷量
2年后,光明再次被拉下王座...
至此,常溫奶、酸奶悉數(shù)成為伊利和蒙牛的中門對狙,唯有低溫奶還保持著地方奶企稱雄的格局。
但即便是光明和三元最后的“自留地”,也很快變得模糊起來。
當一個領域的增量市場被完全瓜分,行業(yè)將進入極致內卷的增量時代,2016年后的常溫奶領域便是如此。
隨著酸奶市場飽和,伊利和蒙牛也從聯(lián)手圍剿,進入了肉搏階段。
高端常溫奶出現(xiàn)了金典大戰(zhàn)特侖蘇,兒童奶出現(xiàn)了QQ星大戰(zhàn)未來星,風味奶出現(xiàn)了谷粒多大戰(zhàn)酸酸乳。
這樣做的結果是,兩大巨頭的銷售費用逐年攀升,常溫奶增速連續(xù)3年下滑。
蒙牛、伊利、光明的銷售費用
相比之下,反倒是做低溫奶的光明、三元較為滋潤,只要守住本地市場就能實現(xiàn)業(yè)績增長。
然而,無論是雙寡頭的血拼,還是光明們的好日子,都因一個新名詞出現(xiàn)了轉折。
2020年,“高溫殺菌乳”5個字首次出現(xiàn)在新版食品生產目錄中。
高溫殺菌乳俗稱“中溫奶”,殺菌溫度比高溫奶略低,又比低溫奶略高,保質期15-25天。
相較于保質期只有7天的低溫奶,中溫奶多出來的一周時間,搭配冷鏈物流的發(fā)展,具備了在全國布局的可能性,生生從低溫奶和常溫奶中間開辟了一個新的市場。
一時間,明治的“醇壹”、味全的“嚴選牧場”、光明的“新鮮牧場”、三元的“72℃”、蒙牛的“每日鮮語”等產品瞬間鋪滿了超市。
整個中溫奶領域都在打折促銷,買一送一、加1塊送第二瓶....
但背后,卻是整個行業(yè)在爭奪最后一塊增量市場,或許也是牛奶行業(yè)最后一場“汰小留大”的戰(zhàn)爭。
中國人的“鮮奶自由”,取決于這場戰(zhàn)爭能持續(xù)多久。
其實,中國牛奶行業(yè)誕生之初就形成了兩條涇渭分明的主線。
一邊是以光明、三元為首的“情懷+騷操作”派系,一邊是以伊利、蒙牛為首的資本化派系。
08年的三聚氰胺事件中,三元是唯一沒有出現(xiàn)丑聞的奶企,卻不顧輿論和指責吞下了三鹿。
次年,凈利潤暴跌415.9%,全年虧損1.29億元。
2011年,三元再次出手,兼并了在外資操縱下背負罵名的太子奶,此后連虧6年。
縱覽光明乳業(yè),固然兩次坐上王座,卻也兩度敗落。
然而,光明硬是堅持17年不漲價,以至于2018年出現(xiàn)了“網(wǎng)友跪求光明冷飲漲價”的轟動性事件。
網(wǎng)友求光明漲價
對此,光明只有一句令人復雜的回復:
我們國產老品牌,針對的群體對價格非常敏感,必須考慮消費者的感情因素。
相比之下,火速出圈的伊利和蒙牛,則是“三國殺”的范本。
蒙牛創(chuàng)始人牛根生,曾是伊利的中流砥柱,卻被時任董事長鄭俊懷逼退;
鄭俊懷作為伊利的“帝王”,又在“獨董事件”中折戟。
2008年,走出“小黑屋”的鄭俊懷,再度將伊利拉入股權糾紛的泥潭。
10年后,鄭俊懷又被辛勤培養(yǎng)的接班人親手舉報。
鄭俊懷和牛根生(右)
奶站爭奪戰(zhàn)、三聚氰胺事件、常溫奶血博、酸奶大戰(zhàn)、中溫奶博弈,背后都交織著“雙寡頭”的身影。
但如果你深入剖析,又能發(fā)現(xiàn)他們生來就有著不同的基因。
一方是國營企業(yè)的責任、考量與收縮,一方是民營資本的殺伐、亂斗與進攻,共同勾勒了中國奶業(yè)的20年格局和三場戰(zhàn)爭。
而在牛奶大戰(zhàn)的背后,也是中國消費品隱藏在人口分布里的發(fā)展邏輯:
在一個14億人口的國家,一線城市只有8000萬人口,本土品牌的主戰(zhàn)場永遠不在一線城市,而在廣袤的底線城市與農村。
農村包圍城市誕生的百年間,已經從軍事戰(zhàn)略轉變成為了商業(yè)戰(zhàn)略,任何一個行業(yè)實際上做的只有一件事——將產品賣給數(shù)量龐大的那10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