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‘飛鯊’真帥!”“零誤差表演堪稱完美!”……9月3日，5架殲—15艦載戰斗機組成的“V”字形梯隊米秒不差地飛過天安門上空，并放下尾鉤向人們致敬，引來現場不少贊嘆。
這是中國海軍艦載戰斗機首次接受祖國和人民檢閱。帶領艦載機梯隊出色完成這次受閱任務的，是海軍某艦載航空兵部隊部隊長戴明盟(見圖。鐘魁潤攝)。
作為我國第一批航母艦載機試飛員，戴明盟第一個完成地面高速滑跑阻攔，第一個完成飛行阻攔著陸，第一個完成地面滑躍起飛，第一個繞艦飛行、觸艦復飛，創造了殲—15艦載機試驗試飛的多項紀錄。2012年11月23日，他駕駛殲—15艦載戰斗機在遼寧艦成功阻攔著艦，成為中國航母放飛“戰鷹”第一人。2014年8月，習主席簽署命令，授予戴明盟“航母戰斗機英雄試飛員”榮譽稱號。
“刀尖”上的傳奇
實現戰機首次由陸基向海基的歷史性突破
2012年11月23日，戴明盟像往常訓練一樣，起飛、臨空、繞艦，下降高度、放下尾鉤、對準跑道……9時8分，“嘭”的一聲巨響，殲—15穩穩著落在遼寧艦的甲板上。戴明盟實現了我國固定翼飛機首次由陸基向海基的歷史性突破。
這一突破并不容易。
數年前，我國的航母和艦載機事業才剛剛起步。權威軍事理論家指出：在現代海戰條件下，沒有艦載航空兵的海軍不是一支真正的海軍。中國首艘航母何時能形成戰斗力?承載著特殊國家使命，一支神秘的試飛團隊應運而生。
立志從軍報國的戴明盟，在經歷院校和航空兵訓練基地的嚴格訓練后，早已是“海空雄鷹團”的尖子飛行員。從那時起，戴明盟肩負使命開啟了驚心動魄的“著艦人生”。
“技術支援，沒有;圖紙資料，沒有;標準規范，沒有;組訓經驗，沒有。”戴明盟說，當時擺在中國軍隊面前的，完全是白紙一張。
從零開始從來都意味著巨大的挑戰，而戴明盟沒有絲毫畏懼。他和戰友們跨越一道道技術難關。幾年來，戴明盟完成殲—15艦載機科研試飛400多架次，繞艦飛行數百架次，積累了大量的科學數據。
艦載機著艦被稱作“刀尖上的舞蹈”。戴明盟說，駕駛艦載機著艦，好比“在高度晃動中玩穿針引線的活兒”。高速度的飛機必須精確地降落在航母甲板上，有效著陸寬度還不及陸地跑道的一半。而從空中看航母甲板，就仿佛一枚小小的郵票。更困難的是，航母高速前進，飛機不斷調整姿態，空中氣流忽大忽小，這些都給飛機著艦增加了許多不確定因素。
“選擇了艦載機，選擇當試飛員，就要敢于挑戰極限。”戴明盟說。駕駛的是從來沒人駕駛過的飛機，飛的是從沒飛過的科目，然而，戴明盟總是沖在最前面，以令人驚嘆的膽魄和超凡的技術，第一個實現了艦載機在航母上的成功起降，書寫出彪炳史冊的“刀尖上的傳奇”。
與死神“掰手腕”的勇者
創造試飛著艦“零傷亡”的世界奇跡
飛行員是高危職業，而艦載機試飛員，更是直接與死神“掰手腕”。據美國安全中心統計，艦載機飛行員的事故率是航天員的5倍，是普通飛行員的20倍，其中80%的事故發生在著艦過程中。西方某大國剛剛發展航母時，平均每兩天摔1架飛機，犧牲了1000多名飛行員。
讓戴明盟印象深刻的第一次遇險是入伍第二年的傘訓。戴明盟本來是第三個跳傘，但跳下之后他突然察覺到，自己超過前兩個戰友成了第一個跳傘的了。原來，是他的傘沒有完全展開，以致下降速度過快，他立即拉開了備份傘。
“最后，我掉離著陸點將近兩公里，好在撿回了一條命，身體也沒受多大傷。”戴明盟說。
更危險的一次飛行是飛機升空不久后遭遇了故障。指揮塔臺命令他跳傘，然而飛機下方是人口密集區。最終，他和戰友操縱隨時可能爆炸的飛機，僅在距地面500米高度的地方才彈射出艙，讓飛機墜毀在農田里。
試飛幾年來，戴明盟經歷了10多次險情。“有的飛行員經歷這種險情后，心理上會產生陰影，不愿再從事飛行職業。”戴明盟遭遇險情后反而更有信心。他說，只要科學處置，就可以避免災難。這正是他在試飛中敢闖“鬼門關”的底氣。
艱險的試飛生活，處處充滿挑戰。每一個課目和實驗，戴明盟都愿意第一個上場。困難接踵而來：艦載機在鉤住阻攔鎖后，時速在瞬間減到零，飛行員會承受巨大的載荷，對脊椎等部位損傷明顯;由于慣性，血液加速向飛行員頭部涌去，眼前會出現“紅視”現象;因為14度滑躍傾角，飛行員起飛時還會有加速撞墻的感覺……
“為了國家，為了航母，再大的風險都要冒，再大的挑戰都要上。”幾年間，憑著大膽加科學的精神，戴明盟和戰友們一次次挑戰極限，創造了試飛著艦戰機“零墜毀”和人員“零傷亡”的世界奇跡。
團隊發展的“拓荒牛”
助推自主培養艦載機飛行員的新跨越
在北方某機場，涂裝海軍灰的“飛鯊”一次次從跑道上起飛，頻繁進行起降和空中編隊訓練。
殲—15艦載戰斗機的兩個垂直尾翼上涂有兩個飛躍而起的鯊魚形象。“將綽號涂注在戰斗機機身，在我軍歷史上不多見。這種自信的展示，透射著我艦載戰斗機部隊捍衛祖國海疆的堅定意志。”部隊政治部主任余五海說。
彰顯國家意志的航母要真正形成戰斗力，必須培養出一批成熟的艦載機飛行員。由于難度大、風險高，原來只有美、俄兩國具備這種培養能力。
“什么時候，中國能夠成批量培養出自己的艦載機飛行員?”在遼寧艦著艦成功后，戴明盟便把目光瞄向這個新的戰場。
成立飛行教員組、制定方案、編寫大綱、整理教材、講授理論、模擬器代飛……作為海軍首位著艦指揮官，戴明盟像一頭不知疲倦的“拓荒牛”。此時，殲—15戰機仍在試飛中。白天，他除了試飛，還要給新飛行員講課，并進行模擬器代飛;晚上，他要對新飛行員的每一個動作進行講評，有時一個細節要反復摳上幾十遍。
一次，新飛行員徐英訓練中狀態不佳，駕機著落時在艦尾段出現下沉。徐英左思右想，找不出原因所在，便去請教戴明盟。戴明盟問：“早飯有沒有吃飽?”一句話讓徐英如夢初醒，原來早上確實沒吃飽，影響了血糖和血壓，導致精力不能集中。
在新飛行員心中，戴明盟不僅是師長，更是兄長。為了他們早日著艦，戴明盟殫精竭慮。戰斗機中校飛行員祝志強告訴記者，在一次圍繞艦載機新飛行員訓練方法的討論中，為了節省改裝時間，戴明盟提出一個非常大膽的想法。有人表示反對，理由是殲—15還在試飛驗證階段，這樣做太危險了。
“航母形成戰斗力刻不容緩，新飛行員培養一天都不能等，我是試飛員，技術上的風險我來解決!”一向低調內斂的戴明盟此刻堅定如山。最終，戴明盟的提議被采納。新飛行員培養周期再次被縮短。
戴明盟欣喜地告訴記者，不久的將來，會有更多的空中“飛鯊”在遼寧艦上阻攔著艦和滑躍起飛。中國已成為世界上第三個能夠獨立培養艦載戰斗機飛行員的國家，在世界大國航母俱樂部中占據一席之地。
《 人民日報 》( 2015年10月10日 04 版)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