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培利、張勇、梁達、單衛國、劉鵬、章文琪、薩烏留斯、海瑞、張笑維、馮甜、葛敏輝、王思章、王立剛、王勇、徐詠……周日下午三點的源深體育中心內，那一張張或已老去的臉龐，或已走樣的身材，雖然不復往昔的驍勇，卻足以勾起太多上海男籃曾經的記憶。這是一次老友間的再聚首，更是曾經隊友之間重逢的“插科打諢”。擁抱、調侃，當然還有對球隊的建議，這不僅僅是屬于上海男籃20周年的節日，更是幾代上海籃球人經驗教訓的總結，以及對未來的展望。

一生情一杯酒

上周六晚間6點，源深體育中心外的嘉瑞酒店宴客廳內，曾經上海男籃的控衛張勇站在臺前，端著滿滿一杯的酒。“真的非常高興能夠跟大家再相遇，很多老朋友、老隊友已經有太長時間沒有遇到了。為了我們的重逢，干了！”臺下掌聲雷動，張勇仰起頭一飲而盡。

這只是過去兩天，這幫“老家伙們”重新再聚首的一個縮影。他們曾經共同為一支球隊效力，而今許多人天各一方，分開數年乃至十余年未曾相遇。此次舉辦上海男籃20周年慶典，讓他們擁有了再次擁抱的機會。“也許我們以后依然沒有太多機會能夠見面，甚至我們再也不會這么整齊地聚在一起。當俱樂部邀請我回來的時候，我第一時間推掉了所有的安排。再忙也得來，因為，也許一輩子只有這么一次機會了。”作為曾經球隊外線的三分炮臺，單衛國說得很是動情。

再聚首的他們，很多人頭發白了，幾乎所有的人都已中年發福。即便是最年輕的王勇、徐詠等人，也是忍不住自嘲已經開始有了些許啤酒肚。可是，曾經的那份情，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發生改變。

單衛國拉著賈孝忠在自己的房間聊了整整一個下午，薩烏留斯第一天在酒店大堂遇到張勇時，上前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，王思章、王立剛、王勇幾個人，喝著喝著拍起了照片，一張接著一張……對于他們而言，彼此之于對方都是意味著曾經青春的回憶，以及那個熱血年頭的攜手共進。周日打完表演賽后，一些老隊友需要提前離去，“老兄，保重啊！”說著說著，幾十歲的人，眼眶開始濕潤。

那些年那些事

“當年那些隊友實在太壞了，那時候我不懂中文，有時候問他們一些東西該怎么用中文表達時，他們總是跟我說一些不對的詞匯，然后看著我出丑。”回憶起當年的點點滴滴，薩烏留斯嘴上“斥責”著，可是眼角分明帶著笑意，“最壞的就是章文琪，他的鬼點子最多，總是讓我應接不暇。”

老友相聚，當年的一些糗事，自然是回避不了的話題。李燁在一場比賽中隨意的三分球投進，從此被冠上“瞎子”的綽號；賈孝忠做過木匠的經歷，似乎總是成為隊友“調侃”的對象；就連神準的單衛國，酒過三巡之后也不停聽到曾經隊友的“笑斥”，“老單啊，你當年那防守，真是讓我們有些著急啊。”這些中年大叔們，已然過了沒有正形的年紀，可是再聚在一起，仿佛一瞬間就回到了十七八歲時的肆無忌憚。

他們最珍貴的記憶，自然還是賽場上的點點滴滴。你讓每一個人說，每一個人總能給你列舉出一大堆記憶深處，且終身難忘的片段。偶有記憶模糊，旁邊的老隊友每每總能你一句我一言地進行補充。他們這群人，因為籃球，因為比賽相遇，話題，自然永遠也離不開這些。“當年的那些球員，那時候的環境，比現在純粹很多。他們每天吃住在一起，除了訓練和比賽，幾乎沒有太多的娛樂的東西。那時候的感情，跟現在確實有一些不一樣。”作為球隊20年由始至終的親歷者，目前依然在上海男籃的王群說，“當然，對友情，換在任何時候都一樣，因為那是戰斗友情。”

他們的默契，似乎依然還在保留，對于比賽的純粹，依然還在延續。周日下午的這場表演賽，每個人臉上都布滿了較真。每一個暫停，圍成一圈還是那么一回事。他們不再是職業球員，可是來到了球場，他們還是隊友。

憶姚明嘆遺憾

作為上海男籃而今的投資人，同時也是俱樂部歷史上最偉大的球員，更是此次20周年的“主辦方”，姚明，自然是任何人都回避不了的一個名字。對于許多人而言，姚明意味著球星、代表著傳奇，甚至是自己青春的回憶。可是對于這些回歸的老隊員，姚明是他們眼中的小阿弟。他們與姚明的交集或多或少，他們與姚明的感情有深有淺，可是每個人提起他，總是贊不絕口。“他幾乎是一年一個臺階地在往上走，那時候我就知道，只要姚明起來了，屬于上海男籃的時代就來臨了。”曾經的后衛張勇說，“他很聰明，球商特別特別高，當時我就跟他說，姚明你以后一定能打NBA，我可以肯定。”后來的一切，證明了張勇曾經的判斷。

就連姚明最初闖蕩賽場時的一些受挫，在這些老隊友眼中，同樣也是球商高的體現。“我記得那時候有報道說姚明一場比賽跟對方中鋒對抗，摔了十幾個跟頭。在很多人眼里，這是對抗不行。可是，這恰恰說明姚明敢于對抗，沒有跟對方硬碰硬的勇氣，你怎么會摔？ 再說，那也說明他會摔，懂得保護自己。”李燁說。

不過，在一些老隊友的眼中，姚明之于他們反倒有幾分的遺憾。“如果姚哥沒有去NBA的話，那幾年我們肯定獨霸CBA。上海男籃那就不僅僅只是拿到一個冠軍了，十連冠都可能。”作為如今球隊的助理教練，章文琪笑著說道。而更多的老隊友，則是遺憾未能與姚明一起見證上海男籃真正的崛起。“我是2001年轉會去陜西的，后來上海隊就奪得了冠軍。作為運動員，誰沒有拿冠軍，打第一名的想法？ 只能說，這是我職業生涯很遺憾的一件事情。”單衛國說。當然，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知道，當中國籃壇這塊舞臺不再足以讓姚明發揮之時，姚明的離開是“大勢所趨”。他們的遺憾，僅僅只是而今回憶時的感慨，以及對曾經隊友取得巨大成就的一種祝福與肯定。

提建議盼再興

這個賽季對于上海男籃而言，無疑又是一個令人失望的賽季——他們再度無緣季后賽。他們也曾打出過諸如主場戰勝衛冕冠軍北京隊的提氣比賽，可是，莫名的斷電時不時也會出現在這支球隊身上。對于球隊這個賽季的起起伏伏，俱樂部許多人這樣認為，“我們某種程度上是為上個賽季的一些決策在還債，因為有一些問題直到這個賽季才爆發出來。”

球隊戰績不佳，回歸的老隊員們，同樣也是急在心里。畢竟，他們曾經身上的球衣，都印有“上海”二字。他們對于這支球隊的感情，并不會因為離去而發生改變。此次回來，許多人也給姚明提出了很多的建議，姚明聽進耳里，感謝在心中。而他們最重要的建議，依然還是希望球隊能夠將青訓作為球隊崛起的重要途徑。

作為如今立陶宛青年隊的主教練，薩烏留斯對此就跟姚明聊了很多。在他的眼中，一支球隊的發展，必然需要在后備人才方面擁有大量的儲備。而年輕球員磨礪成才，最重要的還是打基礎。“我知道中國籃球最近幾年一直在走高大化路線，這當然沒有錯，因為全世界很多國家都在這樣做。”薩烏留斯說，“可是很多時候，球員的基本功是最重要的，你不能過早地讓他們接觸什么戰術。運球、投籃、防守的腳步和站位還有對抗等等，這些不是一年兩年就能夠實現的。你必須從小去練習，反復地練習一些基本動作，讓它們成為本能，這樣才能獲得提高。年輕球員的培養必須要有耐心，因為光是花在這些上面的時間，很有可能就需要很多年。”

薩烏留斯甚至還以自身為例，他說自己籃球生涯最重要的起步就是在中國。代表上海男籃雖然僅征戰了一個賽季，但那一年讓他的許多技術得到了很好的鍛煉和提高，隨后，他擔任了立陶宛國家隊的隊長，幫助球隊兩次奪得了奧運會銅牌。“你們中國籃球具備這樣的培養土壤，因為我就在這里受益匪淺。”

本版撰文 青年報記者 楊羨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