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咸菜的正宗做法;老咸菜的正宗做法竅門
我小的時候,每天吃的“就吃的”幾乎都是咸菜。
上世紀六十年代,咸菜是各家各戶的必備品,不來客人是很少吃炒菜的,人們幾乎沒有吃炒菜的概念。勤快的人家兒,夏天在小院里種幾棵黃瓜、南瓜或者豆角,冬天地里有白菜蘿卜,本來也可以燉燉吃,但因每家堂屋里只有東西兩口大鍋,缺少小鍋炒菜的條件。偶爾在貼餅子的同時燉蘿卜、茄子或著熬白菜,又缺少炒菜用的油,因此,頓頓吃咸菜是大多數人家慣常的事。到誰家去串門子,都會看見墻根處有幾個大小不一的咸菜缸。
即使是吃咸菜,人們還是會腌制出許多花樣。常見的品種有芥菜疙瘩、大白菜幫子,大白蘿卜與姜不辣等等。原料不一樣,腌出的咸菜味道也不同。
腌咸菜要用鹽,我老家離渤海灣很近,當年吃都是很大的鹽粒子,需要搗碎。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拿桿最粗的搟面杖在大面板上壓碎。我家當時有個很大的裝醬油的玻璃瓶子,很粗、很厚也很重,哥哥便把大鹽粒子放在木板上,用大醬油瓶子當搟面杖去壓碎,這也是一個力氣活。
用芥菜疙瘩腌的咸菜是最常見的大路貨。每年秋后刨出芥菜,母親會在院子里稍微晾一下,用菜刀削干凈芥菜疙瘩頭上的須子,然后放進咸菜缸中,放一層芥菜,撒一層鹽粒,然后蓋上蓋頂,壓幾塊磚頭。為了腌制的均勻,過些天還要倒一下缸。這樣腌上十天半個月,芥菜就可以取出來切絲下飯。新腌制的芥菜咸味不太透,帶有一些澀澀的辣氣,有點拌了芥末油的味道。芥菜疙瘩腌的咸菜,很耐儲存,有時兩三年都吃不完。一年以后的芥菜疙瘩,全腌透了,里面是紅紅的,齁咸齁咸的,只能切得細細的,倒一點香油,吃一點咸菜,就咸得沒法兒。條件好的家庭就把咸菜剁碎了,打上一個雞蛋,在蒸窩頭的時候放在鍋里蒸熟,那可就算是改善生活了。
立冬了,刨下來白菜需要先放在院子里晾一晾,去一去水氣,然后再放到菜窖里。過一段時間又要把菜窖里的白菜拿出來,把外邊的菜幫子劈下來,厚厚的、白白的的老白菜幫子,莊稼人也舍不得扔掉,要用來腌咸菜。到滴水成冰的時候,母親把這些菜幫子放在菜墩子上,用炊帚一片兒一片兒地洗干凈,我們從缸里舀來水,倒在白菜幫上,母親一下一下地刷,一會兒白菜幫子就結了冰。母親把這些白菜幫子一條一條放到缸中 ,一層一層撒上細鹽,然后蒙上塑料布,再用繩子纏好,放在院子的南墻根。十來天以后,腌白菜就做成了。早晨,大鐵鍋熬好紅薯渣子粥或者蔓菁、胡蘿卜粥,熱熱的大炕變得暖暖的。此時,母親從從院里的咸菜缸里拿出幾片白菜幫子,切成塊,拌上香油。這時白菜幫子變得半透明了,也不太咸,香香的、涼涼的,就著燙嘴的熱粥喝,別有一番滋味。
北方最常見的大白蘿卜,除了能象芥菜疙瘩一樣簡單的腌制之外,還有比較高級的做法。不怕麻煩的人家會先將大蘿卜切成粗粗的條,放在院子里曬個半干,等到變得蔫巴了,再將炒香的花椒晾涼,與粗鹽粒混合在一起,用搟面杖壓成細面,然后搓在蘿卜條上拌勻實后晾干,收入瓦罐中,隨吃隨取。這種五香蘿卜干,有韌勁,在嘴里越嚼越香,一個大餅子能吃半碗蘿卜條下去,比較“浪費”。
“姜不辣”應該是引進的一種植物,大多長在村邊地頭,秋天開非常燦爛的黃花。但鄉下人沒有多少心情欣賞花朵,要的是它的根。姜不辣的根長得極不規則,蛐蛐盤旋,坑坑洼洼,刨的時候也比較費勁,清洗的時候也比較麻煩,索性人們就先粗略地清洗一下先腌制,到吃的時候再仔細清理。剛腌好的姜不辣是脆脆的,沒有一點“辣”味,只是一般的咸菜而已。但是若把腌過了的姜不辣再深加工一下,可就實現了它的“華麗”變身。在大鐵鍋中加上花椒大料蒸煮后的姜不辣,變成老太太的臉一般,干癟、皺巴,但是掰開來,里面黑紅色,泛著油光,吃到嘴里,軟軟的,又極有嚼頭,咸中帶甜,甜中又香,因為浸透了燉肉的料香,可與燉肉媲美。而且還可以存放,取出來涼透,放在瓦罐中,算是咸菜中的極品了。
多數咸菜都可以做熟了吃。當年走讀的孩子們,大多是帶著一罐頭瓶咸菜去上學。誰家若是用豬油給炒一炒,再撒點芝麻鹽兒,那簡直是同學們爭搶的美食。吃完了咸菜,沖點開水做成咸菜湯,都是美味的“高湯”。
如今,生活條件好了,人們很少吃咸菜。專家說腌咸菜當中亞硝酸鹽太多,對身體健康沒有好處,人們也就不多吃了。但是每天吃炒菜、燉菜也會感覺油膩乏味。尤其是過年時大魚大肉吃頂了,猛然端上一盤咸菜,人們會一搶而光。
吃著上供的饅頭,夾著樸素的咸菜,我知道那是人們又吃到了少年時的滋味!